妖物后退,一层层上报回去,最终有更强的妖物前来设法带走了小钟。 等它们都离开后,男人才将快要冻死的婴儿从雪地里抱了出来。 …… 在经历了漫长不见天日的黑暗之后,画面一转,桃桃眼前出现另一个场景。 凄芒的月色与滔天的魔气交相错杂,叫人说不出的心悸。 白袍少年牵着少女的手在荒原之上奔跑,身后漆黑一团的魔气就要追上来了。 少年停住脚步,转身将一口金色小钟放在掌心。 桃桃明白了,她眼前所见的都是这口钟的记忆。 它被邪祟带走封存,又被少年取回,所以那漫长的黑暗才结束了。 此刻的情形十分危险,相比于强大的魔气而言,少年与少女弱小得如同随时可能被碾死的蝼蚁。 更别说那少女只是一道虚渺的鬼魂,但少年却可以触碰到她的身体。 少年抬起头来,桃桃惊诧地发现,白袍兜帽之下的那张面孔她再熟悉不过。 是南宫尘,他十几岁的模样远没有她后来所见的温柔从容,俊美的面孔之上带着些许冷漠和稚气。 他一手托钟,一手鸣钟。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桃桃察觉到一阵令她心惊的危险。 钟声清鸣,以少年为中心响彻大地。 魔气倏然静止,继而由内部开始寸寸破碎,最终消弭于空气之中。 同它一起消弭的还有蛮荒狱上空厚重的邪气。 钟声仿佛一缕能刺透一切黑暗的光芒,将这世间所有的混沌、所有的邪恶,通通击得粉碎。 那只魔在钟声之下消散,桃桃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南宫尘身边鬼魂之躯的少女身体也开始破碎,似乎只要是妖邪鬼魅之身都会被钟声清除。 桃桃呆怔,她这时才看见,刚刚一直没有注意模样的少女,像极了她。 桃桃见过息壤,息壤虽然长得和她一样,但言语神态却和她完全是两个人,可南宫尘身边的少女…… 举眉、抬眼,甚至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都像和桃桃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时间,桃桃恍惚了一下。 ——难道这个少女是她吗?她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段记忆啊。 少女也满脸诧异,她灵魂一寸寸消散于天地,南宫尘伸手抓去,却只勾住她衣角的毫厘。 桃桃还想再细看,场景却再次轮转。 尸山血海,满目疮痍。 眼前所见尽是血肉模糊的死尸,尸体被剥皮剔骨死状惨烈。 千名灵师手持法器将这被血浸染之地团团围住,凝重地望着前方,谁都不敢上前。 南宫尘跪立于血海的中央,他洁白的衣袍被染成血色。 万箭穿心而过后,一抹血渍从他唇边缓缓流下。 箭矢纷飞如雨,他全都不看,所有的目光皆落在怀中那生机无多的少女。 依然是她。 这时的南宫尘已经和桃桃现在所见的模样没什么分别,但少女依然是当年模样。 不同的是,她不再是鬼魂,而有了身体。 她胸口插着一只箭矢,眼眸涣散,气息微弱:“我想起来了……” 暗红的血不断从她口中涌出。 她眼眸中的颜色黯淡,但仍强撑着伸手去抚南宫尘染血的侧脸:“不要……不要堕魔……我们还会再见的……” 南宫尘双眸弥染了血色,眼尾泛起残红。 金色的小钟与桃夭同样被血染得通透,落在他的手边。 她握住他的手:“……答应我。” 千人注目之下,南宫尘静得如月下无声之石,他浴血裹伤,轻轻吐出了一个字:“好。” 少女脸上是桃桃一眼能读出的绝望和自嘲的神色,她呢喃道:“我真傻,原来这……才是你说的因果……” 月蕊雉从远处飞来,为南宫尘挡住了灵师射来的箭矢。 它倒入血泊,奄奄一息。 桃桃怔怔地看着那画面,看着少女死后灵魂消散,看着她的身体化为南宫尘手中的一截骨偶。 从前南宫尘不肯对她说的事情与他对她那没来由的感情,经由这些画面,忽然在她脑海中串了起来。 他在海底附身时她所看到的记忆确实是属于他的。m.020MaGazIN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