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可是却生生的把那种冲动给压了下去,“哭个屁,哭人家也不会把你当回事。于连,要坚强,不能哭,明不明白?会让人家看不起你的……来,笑一个,呵呵,其实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帅。”
说着说着,于连再也说不下去了,笑不出来了。
这时候,包厢的房门邦邦邦的被人敲响,紧跟着外面传来了塔卡娜的声音。
“干什么?还让不让人活了!”
于连抹了一把脸,怒冲冲的来到门口,“不是说已经结束了,还缠着我干嘛?”
塔卡娜一怔,蓦地笑了起来。
“这是北平日报,宛平失守了,卢沟桥失守了。就这件事,告诉你一声。”
说完,她把报纸塞进于连的手中,扭头就走了。
于连脑袋里嗡的一声响,也顾不得塔卡娜话语中的讽刺之意,翻开报纸,扫了两眼。
明义士真的说对了!
7月28日,宛平失守。本就处于三面包围的北平,一下子门户大开。
就在昨天,8月8日,日军在北平举行了入城式,从而正式宣布,北平沦陷。
“……他们的领袖,并不坚决!”
明义士的那番话语声犹在耳边回响,所有的一切,似乎变化的太快了。
一会儿和谈,一会儿宣战!
难道那位最高领袖就不明白吗?国与国之间没有什么真正的友谊,只有利益和利益的结合。依靠英美去调和?这位最高领袖有时候幼稚的好像一个孩子。就连于连这种政治白痴都能察觉的事情,他居然还……
把报纸扔到了一边,于连突然笑了。
你还操心个什么劲儿啊!人家根本没有把你当成一个中国人,你只是个蛮夷。
关上了房门,于连倒在了铺上,点上烟卷。
当初禅师让他退让的时候,他感觉很憋屈。可是现在呢?简直憋屈的要死。这究竟算什么事情?士兵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可上层人物却天天想着要和谈,和谈……最高领袖不是说了吗?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啊!
盘膝坐起,于连运起了大净念法,平息心中的躁动。
这中间,塔卡娜没有再来打搅他,可能是被他刚才的那句话给刺激了。
从大净念法的平静中醒来,已经是天黑了。
于连一头倒在了铺上,拉起被子蒙着头,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饭,他又没有去吃。而塔卡娜似乎是铁了心不再让他产生误会,也没有来叫他。
直到中午的时候,乘务员来提醒于连,火车已经过了昆山,即将进入上海。
上海滩很乱,街上到处能看到游行的学生,还有贴了满墙的大字报。
看到这些,于连多少感到欣慰。
从这些人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种精神。
就好像明义士在火车上所说的那样:中国人的骨子里,有一股魂魄。他们虽然没吃没穿,虽然武器落后,虽然最高领袖朝令夕改,虽然偶尔还会内斗不止……可是只要这种魂魄在,他们就不会灭亡,就不会输。
于连深以为然,对明义士这句话大为赞赏。
如今,他看到了那种魂魄,那种精神。且称之为中国魂吧,只要有这种精神,哪怕再强大的入侵者,也休想要征服这块土地。是的,中国不会亡!
“于连先生,我现在去法租界,找那个驼背羊……不,是杨贝托先生。”
塔卡娜对于连的称呼非常生硬,也非常的冷淡。
如果是在昨天,于连也许会很不舒服。可是现在呢?他倒是无所谓了。
“我去大境关帝。”
“很好,我会让杨贝托先生定两张往马赛的船票,您是否要和我一起走?”
“随便吧!”
“那好,我就定同一天的船票!”
塔卡娜拦住了一辆黄包车,向法租界方向行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黄包车,于连突然间好像自嘲一样的笑了,拦住了另一辆黄包车。
道路并不畅通,很多街道上都有游行的队伍。
黄包车夫拉着于连穿大街,走弄堂,跑了两个钟头,才到了大惊关帝庙。
于连支付了两块大洋的车费,目送车夫高高兴兴的走了。
其实中国人可能是这个世界上要求最为简单的民族:他们只要一日三餐有着落,人家不欺负的狠了,他们就不会去发怒。
可记得书上说,中国人是个极有血性的民族,这……能称之为血性吗?
于连摇摇头,迈步走进了大境关帝庙。
道观和八个月前比较起来,似乎显得更破败了。主殿的一面墙壁已经倒塌下来,关帝神像也断了一只胳膊,只剩下一只拄刀而立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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