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便是重新整肃布防,凡是查出了与洞乌暗中有往来勾结者,皆杀之示众,并于军中立言必会死守滇州,绝不会叫洞乌有可乘之机!” “……”听完这些,解首辅等人无不意外。 “照此说来,此人虽有反意,却并无勾结异族的打算……”礼部尚书道:“倒还是个……” 有底线的。 这句话说出来,像是在夸赞叛乱者,但事实正是如此。 这种关头,此人能守住底线,是大庆之福。 江太傅微微叹了口气:“这分明是第二个章云随啊……” 明州知府章云随,随暴动的百姓一同造反,是第一个带头造反的官员——而现如今明州城及周遭投靠的诸县,人心反倒比当初为朝廷管辖时更为归拢。 现下又出了个晋垣——反了朝廷,却依旧坚守疆土百姓…… 之所以反,恐怕正是因为皇上那一纸要与洞乌开战的圣旨! 天子盛怒下一言,到头来为此付出代价的必然最先是滇州百姓—— 洞乌为蛮夷异族,异族入境一贯有屠城先例,岂会手下留情? 这晋垣既为戍边之将,对此必然再清楚不过。 杀刘升,反朝廷,反倒是护住滇州的唯一出路…… 而如其,如章云随,这些人本该是如镇国公一样足以撑起大庆的铮铮脊骨—— 趁乱博利者,比比皆是,而这些依旧心系百姓存亡的好官,却是叫朝廷羞愧! 将忠臣良将个个逼至如此地步,也不知皇上究竟脸不脸红! “虽也是个祸患,却远远好过引狼入室的结果……”江太傅叹道:“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解首辅亦微微松了口气。 而松气之余,却是若有所思地问那报信士兵:“你既属刘升麾下,可曾见到过这个晋垣?” “将军出事当晚,小人曾得以见过此人一面……”想到那夜的血腥情形,士兵仍有些后怕,好在对方取了将军首级后只拿来震慑他们,而并未行滥杀之举—— 解首辅忙问:“此人年岁几何,是何长相?” 晋垣这个名字,他听来隐隐有些耳熟…… “约……约四十岁上下,样貌并无出奇之处,但左边眉下有一处旧疤痕。” 解首辅眼神一变:“果然是他……” “阁老知道此人?”内阁大学士余广问道。 “我初听便在想,此人能有本领在戍边军中立威,多半不会是没有名号的小人物……”解首辅的目光忽明忽暗:“我若没记错的话,他原先应当是西营中的一名副将,约十数年前受夏廷贞一党排挤,才被贬出了京师——” 礼部尚书略吃一惊:“竟是副将出身?” 解首辅:“不止如此,且是燕王旧交。” 正因此,他与此人也曾打过几次照面。 想当年大庆初立,未立太子之时,他与许多人一样私下更看好燕王多些…… 但纵然再如何看好,他们这些臣子忠于的只有君主,以及未来的君主。 燕王…… 眼前闪过那张脸,解首辅心中滋味难辨,说不清是痛恨还是惋惜,或是叹息命运弄人更多些。 昔日那个意义风发、一身正直之气,将江山安稳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少年,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先皇临终前,当真对此就毫无预料吗? “燕王旧交……如此说来,此人岂不是极有可能会倒向燕王一党?” 如此滇州便等同落入燕王手中了!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江太傅微微摇头:“此人之举,或正是燕王授意也说不定。” 解首辅未语,却是默认赞同了这个猜测。 二十余年前,滇州几乎被洞乌所占,当年正是燕王跟随镇国公一路南下定下滇州边境,将这些异族逐出大庆疆域,建下层层铁壁般的防守。 亲眼见识过异族残酷手段的人,才更懂得滇州百姓之苦。 晋垣此举,背后难说不是燕王之意…… 意识到这一点,偌大的内阁书房中有着短暂的寂静。 有些话,说不得。 但不必说,他们也皆心有分辨。 同一刻,太子由养心殿内而出。 “殿下……” 守在殿外的贴身内监忙迎上来,见得男孩子泛紫红肿的眼眶,不由一惊:“殿下的眼睛受伤了!” “无妨。小伤罢了,不打紧。郑太医已替我看过了。” 男孩子边说边下了石阶,内监跟在他身侧声声关切。M.020mAgAziN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