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欠身:“回夫人,我的事,做完了。” “那么,那位程公子呢,他是不是可以活下来?” 军医皱眉不答。 中年妇人身体猛地一晃,高环山眼尖,连忙扶住,她才没有脚软摔倒。 中年妇人眼睛里的眼泪突然滔滔而下,愣了片刻,她疯了一样,推开高环山和军医,直冲进营帐去。营帐里,程倚天裸着上身躺在那里,身上的纱布白得刺眼。中年妇人趋近旁边,轻轻抚摸程倚天的手,没有言语,眼泪更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串一串往下掉。 军医在旁边欠身说:“夫人,这位公子天生不凡,在我手术之时,受损的心脏一直没有停止跳动。我替他缝外伤时,他的皮肉也没有出现坏死的迹象,倒是给他把脉,他经脉中始终游走着一股非常温和的气息。” “你说的,那是什么?”中年妇人抬起泪眼。 军医说:“恕属下才疏学浅,不能详细回答您。不过,照眼下情形看起来,度过今晚而不死的希望确实存在。” 高环山高兴地一拍手:“我就说嘛,他不会这么容易死。” 只是,为什么中年妇人态度如此奇怪呢? 中年妇人让高环山屏退众人,又和高环山远离程倚天一些,隔着桌子坐下来,方才说:“环山,你八岁入伍,迄今也有二十年了吧?有没有听过一个叫‘沈中岳’的大人呢?” 高环山一直在军中,升为明威将军出入朝堂还没几年,“沈中岳”这个名字,听在耳中,自然很是陌生。 “我叫百里兰若,我爹爹百里明函官拜‘太傅’之前,和沈中岳大人同在都察院共事过,我们两家上三代都是好朋友,我七岁那年,我爹爹还和沈大人商定,等我及笄,就要将我许配给沈大人的公子为妻。不过,那一年朝廷风云有变,沈大人直言犯上,惹得皇上很不高兴。当时有人说,皇上要处置沈大人,但是真假与否到最后都无从考证,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沈大人第二天便辞官了,带着夫人梁氏和小沈公子,当天离京。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京中谁也不再谈论‘沈中岳’这三个字,好像朝堂之上,从来就没有这么个人似的,直到次年端午,有人送信给我爹,说沈大人乘坐的船在长江上失事了,一家三口全部罹难。当时,我就在我爹旁边,瞄到信的内容,我也哭得肝肠寸断。因我从小就和沈家叔叔的公子熟识,我和沈叔叔的公子,在我自己的心里一直都那么认为,我和他,未来真的要成为一家人的。” 说到这里,百里兰若拭了拭眼角和脸颊。 高环山给她倒了一杯水。 百里兰若喝了一口,嘘唏了半天,才接下去:“又过了好几年,我才知道,原来沈叔叔和梁婶婶在江上罹难是真的,不过,那会儿和他们在一起的,不是沈公子,而是管家硬是让沈叔叔和梁婶婶带上的自己的亲生孩子。管家自己带着沈公子去了一个地方,将沈公子托付给一个人之后,他自己也投河自了尽。” 高环山听得云里雾里:“那么,这和程公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百里兰若抬起双眸:“二十多年前,武林中出现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有一个少年人,约战六大门派所有的高手,血洗六大门派自己却毫发无损。虽然他自己跳了断天崖,但是也因此成名,被世人传为人人谈之色变的‘天魔’——他姓什么?” 高环山想也不想:“姓‘沈’啊。”说完方才大惊:“莫非,那就是——” 百里兰若泪眼婆娑:“沈家哥哥投了山西之后,便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放飞’。沈放飞,沈放飞……”她深情念着,良久才道,“我倒是忘记了他原本叫什么来着。”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下去:“沈叔叔梁婶婶和那位管家费尽心机,到头来也没阻挡悲剧发生。所幸最近得知,江湖上出了个年轻人,就叫程倚天,祖籍山西,定居安徽,自认是沈家哥哥的孩子,断天崖拜祭生父轰动武林。” 百里兰若如今的丈夫叫廖青,正率兵在南疆,镇压骚动不安的岐双人。本来战事没什么问题,岐双人虽然精怪机灵,但是打仗并不擅长。可是,当地湿热,饮食又极辛辣,熙朝军到了那里,很多将士都不习惯,纷纷患上严重的肠胃病。镇南大将军廖青也中招了,一个月中上吐下泻多次,最近更是连日高烧不退。 牵挂丈夫的安危,百里兰若才向圣元帝请求,随援军赴岐双,她要亲自照顾廖青。 大军拔营起寨,又是三日,马不停蹄。 岐双王宫的南景王受熙朝军困扰的启发,在深山中找来一个可以让正常人突然暴病而亡的巫师。这个巫师只身一人,迎击廖青手下一队先遣,真的能让先遣队中数百人突然一起全身抽搐,然后纷纷眼睛突出,全身暴血而死。 百里兰若和高环山抵达岐双之后,正好碰上此事。高环山抽出刀来,就要追那巫师,被百里兰若一把拉住。 百里兰若骑在马M.020MagaziN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