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3
华盛顿特区 玫瑰花园酒店
20:10(06:10)
三盏羊皮罩的餐吊灯列成一排,它们低空悬挂在北美枫木色的餐桌上,乳酪色的奶胆集一束柔白圈在高脚杯上,将这杯波尔多红酒还原成一抹残阳下的余晖。一只不起眼的酒瓶低调的躲在光环外,用它圆润的外形以及磨砂的表层装扮着普通,却在不经意间让那枚印着花写字体的标签透露了它的昂贵。这是一瓶产于1979年的波尔多红酒,它的价值确实不菲,却刚好与客人的身份相配。
吕博为已经有段时间不饮酒了,这并非基于他年事已高的缘故,而是源于缺少适当的氛围。作为造诣颇深的一名老中医,吕博为在做任何一件事的时候都很讲究意境,然而,他游历世界已经半年有余,大半时间都是在动荡之中度过的,一个悬壶济世的医生,因为把“救民水火,解民倒悬”作为己任,所以才放弃了本该是“云卷云舒,花开花落”的散淡生活。但是,今天却是个难得的机会,他需要有一个理由,以便能使自己在这家酒店的大堂酒吧里多坐一会儿,那么,除了喝酒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北美的酒店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它的超大体量。任何一个品牌的酒店,如果是在欧洲的话都会显得很紧凑,而到了日本简直就是一种压迫,只有在中国才可能与之相比,同样会有宽敞的前厅和通透的大堂,以及宽体的浴缸和宽大的床,甚至还会有个露天的小广场。
吕博为远远的坐在大堂酒吧的角落里,从他的位置上可以清楚的看见每一个check in的客人,他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这个人的地位显赫身份特殊,因此除了他以外没人可以靠近。此刻,杯光觥影映红了他的脸,三杯酒过后瓶中已经去了三分之一,却还是不见那个人出现,吕博为不由得放慢了速度,开始浅斟慢酌起来。
吕博为丝毫也不怀疑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不仅是因为它来自“深喉”胡弗.杜勒斯,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玫瑰花园酒店是一家很特殊的酒店,称得上是白宫的后花园。这是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因此,这个人如果今晚要在华盛顿过夜的话,那么除了白宫就只有这里了。可是,为何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出现呢?吕博为想:他一定是去见了别的什么人。
吕博为的老友兼老板胡弗很在意这个人的行踪,因此他才舍脸求助吕博为代为跟踪,这是一个不情之请,吕博为自然也就“不好推脱”。可除了自己这个“闲写手”之外他还能选中谁呢?吕博为深感“深喉”的厚道,也为老友的升迁而高兴。于是,他结束了半年多的漂泊,赶在夜色降临之前住进了这家神秘的玫瑰花园酒店。
吕博为在替自己斟上第四杯酒的时候,把目光从前台上收了回来,他忽然发觉在今晚的这个时刻,来这儿自斟自饮的人还真是不少。他们或者匆匆忙忙的喝上一杯就走,像是给耗罄的欲望重新加满了油;或者鬼鬼祟祟的四处转悠,如同饥渴的色狼找寻泄欲的猎物。只有那两个臂弯上搭着白色方巾的侍者,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冷眼观望着,脸上始终是一副冷峻的颜色,多亏了紫红色的蝴蝶结才让他们的神情稍显缓和。
这时,一位体壮如牛的大汉晃晃荡荡的闯进酒吧来,他的举止粗俗动作野蛮,迈步之间碰得桌椅乒乓乱响,可那二位侍者竟然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这个人的身形奇伟相貌独特,一大块白癜风从左眼斜盖至右脸,占据了面部大约四分之三的部分,竟而使得他的肤色比起正常的白种人来还要白。此人像一块生牛肉一样哐当一声将自己扔在了吕博为临近的一张座位上,然后,甩手打出了一记响指来。
令吕博为深感不解的是,那二位侍者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却从吧台的里面应声转出一个人来,像是已经等候多时的样子。就见这个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来到了桌前,他把手里的一瓶原产俄国的烈性伏特加举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哦,埃德蒙,真是好久没见啦!怎么?你好像很疲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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