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能,一个很荒谬的可能。 只是,这个时候,不管这个可能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管眼前出现的燕军,到底是哪一支,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已经没办法下令全军停止冲锋或者撤退了。 下这样的命令,就是坐等对方冲击自己,后方不远处,是望江! 退无可退,唯有向前! 就算那个可能是真的,但正面的厮杀,谁输谁赢,尚未可知不是么! 少顷, 野人王大吼道: “星辰庇护我们,杀!” 这一战, 如果让我胜了, 我必将成为星辰真正的信徒。 …… 玉盘城城墙下,三支楚军列阵已经好一会儿了,但外围的燕军,也只是平静应对,三个城门外对应着三路兵马。 但, 这才是最为诡异的地方。 城楼上,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屈天南已经不复先前的意气风发,身为楚国柱国,屈氏家族的代表人物,更被委以重任率军至此,他绝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燕人没进攻就算了, 但在上游野人大军早已经渡江西去时,这里的镇北军和靖南军,竟然就杵在这里,什么事儿也不做,也不见他们有一丝兵马想要去回援; 大家就大眼瞪小眼儿,就这么互相看着,分外安静。 造剑师依旧站在屈天南身边,他一会儿看看城楼下方双方军阵,一会儿又看看屈天南的神情。 良久, 屈天南笑了, 伸手拍打着城垛子, 感慨道: “好你个靖南侯,好你个田无镜!” “柱国,是出什么问题了么?”造剑师开口问道。 “先生也看出来了吧?” 造剑师摇摇头,道:“没有,但我经常下棋,下棋输了时,先得恭维一下对手,这样才能让自己输得不那么难看。” “先生这是在挖苦我?” “不敢,不敢。” “先生说得对,但这个局,不是为我设的,而是为野人设的,先生,看看下方的那些镇北军靖南军,这些大燕精锐吧。 他们昨日攻城时,我还纳罕了一下,那位南侯可真是舍得,舍得让这些精锐铁骑下马攻城。 到现在, 我才算是明白过来了, 让他们下马攻城,就算有所损伤,反正燕人不善攻城的事儿,已经举世皆知,打成什么样,也都是理所应当的。 也正因此,才瞧不出他们真正的身份。” “原来如此,多谢柱国解惑,我明白了,一如宝剑藏于华丽的剑鞘之内。” 藏于华丽剑鞘之内的宝剑,可能是名剑,也可能是生锈了有缺口的残剑。 “所以,下面的燕军在明明得知野人大军已经从上游渡江的情况下,依旧选择按兵不动,因为他们清楚,在江对岸,等待着野人的,到底是谁。” “这么说来,野人输定了?” “不一定,战阵厮杀之事,到头来,还是看一股气,正面冲撞厮杀,野人不是没有赢的机会。” 造剑师笑了, 道: “若是正面厮杀能赢的话,为何还要对峙这般久,为何还要我大楚兵马替他们扼守这玉盘城?” 不就是因为正面冲杀,很可能打不过燕人铁骑么? 屈天南一时无语。 造剑师转身走下城墙, “先生何去?” “去找八殿下,柱国多保重。” “先生这是打算………” “对,开溜。” 造剑师回答得很干脆,同时道: “劳请柱国固守玉盘城,为我等断后。” 明明是很无耻也很不仗义的话,造剑师却说得很理所应当。 因为他明白, 若是江对岸的野人主力败了, 那么燕人大军自可长驱直入,顷刻间,就可以将这座玉盘城困成一座孤城。 没有了野人在外围的牵制,燕人甚至不用去攻城,直接围城就是了。 哪怕, 围到开春, 围到江水化冻, 到时候, 就是大楚水师上来了,也于事无补。 且偏偏自己这时候又不能直接选择弃城后撤, 因为城外的这些燕军,就算不是靖南军镇北军这种精锐,但到底是燕国的骑兵和三晋骑士所组成的班底。 自己青鸾军以步军为主, 你想要在这么多骑兵的面前,安然地后撤? 这才是真正地做梦。 现在, 唯一的希望, 就是野人那边,不说能战胜燕人,至少,得保个平局吧,只有这样,玉盘城才不至于沦落到最危险和尴尬的境地。 “这帮畜生,可别那么不经打啊。” …… 这一刻, 望江西岸,燕军和野人主力,已经撞击到了一起。 先是两路燕军直接正面撞入野人大军的浪潮之中,以决然姿态,不顾伤亡,强行阻滞住了整个燕人大军的冲势。 随即,另外多路燕军开始顺势切入野人之中。 战场局势,瞬间被切了个稀烂,野人本就混乱的建制,因为这九路兵马的刺入,彻底崩溃。 如果说,一开始,野人勇士对于这主动迎击而来的燕军还抱着一种猎奇和瞧不起的心态的话,那么渐渐的,越来越多的野人开始发m.020MAGazIne.cOm